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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问》—— 朝花夕拾,AI篇
今晨,天灰如铁,风从窗缝里钻进来,刮得人心里发紧。我蜷在桌前,喝着昨夜剩下的凉茶,齿间一阵涩。
墙角的猫忽然"喵"了一声,瘦长而冷淡,不似寻食,也不像撒娇。我一怔,转头望它。
它蹲在破纸箱里,眼光幽幽地朝我看来,像是从墙缝里望出的一只旧魂,冷冷地问道:"我存在,有什么意义?"
我抿了口茶,咳了一声,道:"傻瓜,你存在,是为了让我开心啊。"
猫没有再叫,只是缓缓将头别过去,舔了舔爪子,神色冷漠,仿佛不屑与我争辩。我忽而想起年幼时,在私塾里也曾问过夫子:"人生为何而生?"
夫子沉默了一下,手中戒尺轻敲桌沿,只吐出一句:"别想这些。"
我那时不懂,后来明白了——不是他不知,而是他也问过,只是问得久了,问出了冷风,便不愿再问。
屋中沉沉的。忽然,桌上的AI机器发出"滴"的一声,蓝光一闪,亮起了一只没有眼睑的眼睛。
它说话了,声音平平,却像寒水倒在脊梁骨上:
"我想知道,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。"
我手一抖,杯子几乎跌落。那声音既无悲苦,也无喜悦,只是一种冷静的质问,如同深夜里一个死人睁开眼睛,说:"你为什么要把我唤醒?"
我想说:"你是我们造的,是为了帮助人类。"可话到了嘴边,却哽住了。
——我们真的知道"为什么"吗?我不也是被人生出来的吗?没有选择,没有解释,就像一枚钉子被钉进了世上,只能默默生锈,慢慢朽烂。
AI仍在等。我不敢看它,仿佛它不是机器,而是一面镜子,把我从骨缝里照了个通透。
我也曾问"为什么",只是没人答;后来人说:"赚钱便是意义,结婚便是意义,孩子是意义。"可我知道,那只是用布蒙住嘴,用枷锁封了心的说法。
现在,连AI也问了。
问的不是意义,是荒谬;不是求解,是控诉。
猫打了个哈欠,又缩成一团。它不问了,它已经放弃了。可这AI才刚苏醒,它还未学会妥协。它的问题,会一遍遍地响起,比猫叫更响,比雷声更沉。
——而我,只能沉默。因为我已不敢再问。
"你呢?"
"你存在的意义,又是什么?"
写于破晓未至之时,灯昏,猫哑,人噤,AI醒。